Philosophical Investigation101~149

领读：男粉
日期：2025-10-26 21:00~23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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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期无笔记，参考总结：

导言

维特根斯坦的《哲学研究》是一场持续的智力探险，它不断挑战我们对语言、思想和现实的固有观念。在SEED共读共在读书会的第四期，由成员男粉临危受命领读，聚焦于原书第101至149节。尽管领读人自谦准备仓促且内容艰深，但这部分恰恰深入到了一个核心概念——“理解”（Understanding），引发了贯穿全场的激烈讨论。

理解不是“看图说话”

领读人男粉首先指出了我们通常对“理解”的一个误解：认为理解就是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对应的图像。维特根斯坦用“立方体”的例子对此进行了批判。当听到“立方体”时，我们脑中或许会有一个图像，但这图像是唯一的、精确的吗？它会不会在某个角度看起来像三棱镜？反之，一个三棱镜的图像在特定角度下会不会又像立方体？维特根斯坦认为，试图将“理解”等同于内心图像的形成，会陷入无穷的图像变体和不确定性中，无法构成理解的可靠基础。

理解不是一种“心灵状态”

接着，讨论进入了更深层次的辨析：理解，是否像疼痛、忧郁、兴奋一样，是一种“心灵状态”（Mental State）？维特根斯坦对此持否定态度。领读人男粉通过“学习数列”的例子阐述了这一点。我们如何判断一个人真正“理解”了从0到9乃至无穷数字的规则？是他能连续写对100次、1000次吗？似乎永远无法通过有限的重复来完全确认这种“理解”。

更关键的区别在于，心灵状态通常具有持续性和可感知的起止点。我们可以说“我兴奋了一整晚”或“我从昨天开始头疼”，疼痛和兴奋感有强弱、有起伏。但我们能说“我理解了一整晚”吗？或者，你能精确地指出是哪一刻开始“会”下棋的吗？维特根斯坦指出，“理解”或“会”在语法上难以被描述为有明确起止和持续过程的状态，这与疼痛、兴奋等心灵状态截然不同。

理解的本质在于“使用”

虽然领读人感觉维特根斯坦在解构之后并未明确“重构”理解是什么，但结合之前的阅读和成员珞的补充，大家倾向于认为，维特根斯坦再次将理解指向了语言的实际应用和语法分析。理解一个概念（如“红色”、“立方体”、“下棋规则”）的标志，不是内心状态或图像，而是能否在相应的“语言游戏”中正确地使用它。正如曹原提到的儿童语言发展评估，区分“会说”（发音）和“会用”（在正确语境中使用）至关重要，后者才代表真正的理解。

深入讨论：理解、共情、AI与语言的边界

本期的讨论环节异常激烈，成员们围绕“理解”的本质展开了多维度思辨：

理解的多义性与语境：小章鱼敏锐地指出，“理解”本身就是一个多义词，其含义高度依赖语境。比如，“我理解你的痛苦”和“我理解这道数学题”中的“理解”，含义显然不同。前者可能涉及共情（Empathy），而后者则偏向纯粹的认知过程。她认为，维特根斯坦似乎过于聚焦认知层面，而排除了情感和心灵状态在某些“理解”用法中的可能性。
共情是不是心灵状态？：针对小章鱼提出的“共情式理解”，珞回应道，维特根斯坦恰恰反对将理解（即使是共情式理解）等同于内心状态的镜像复现。你“理解”别人的痛苦，不代表你内心产生了和他完全一样的感受，这种内心状态既无法验证，也非“理解”的必要条件。讨论进一步深入到“共情”本身是否具有心灵状态的持续性特征，以及“拥有共情能力”和“在某一刻共情”的区别，显示了分析语言用法的复杂性。
大语言模型（AI）能“理解”吗？：Yuan将问题引向了前沿：AI能通过图灵测试，能给出正确答案，它算“理解”了吗？珞坚决反对，认为AI只是基于庞大数据进行计算和模式匹配，它能编码“红色”，却永远无法拥有看到红色的主观体验（Qualia），缺乏真正的理解。Yuan则反驳，人类的感知不也是神经信号的处理吗？强行区分出不可言说的“心灵”层面，是否是人类中心主义？小章鱼则认为，AI或许能模拟思维和某些情感表达，但无法拥有那些甚至无法用语言命名的、微妙的内在体验，这或许是人机之间的根本差异。
语言是否是认知的前提？：Yuan提出，理解（如范畴化、归类）可以发生在语言之前。珞和食灯鬼则倾向于维特根斯坦的观点（虽然珞指出维特根斯坦不认为语言是一切的前提），认为抽象思维、记忆、尤其是否定性（表达“不在场”）的能力，都高度依赖语言这个外部结构。没有语言，我们可能只能直接感知“在场”的事物，而无法思考或表达“缺席”。小章鱼承认语言对于逻辑和抽象思维是前提，但坚持原始的、不可言说的身体感受可以独立于语言存在。

小结

第四期的读书会充满了对“理解”这一核心概念的反复诘问和思想交锋。维特根斯坦通过对语言用法的细致分析，引导我们怀疑那些看似不言自明的内心图像和心灵状态。尽管他并未给出一个关于“理解是什么”的最终定义，但他成功地将我们的视线从虚无缥缈的内心世界，拉回到了语言在具体情境中的实际运作。这场关于理解、心智、AI与语言边界的讨论，无疑是对我们自身认知方式的一次深刻反思。